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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要同你算的,是全省钱粮的大帐,不是你们济州的小帐。正是因为去年有饥荒,粮价上涨十倍有余,你见有利可图,便以济州知州的身份,偷偷和杨道台商量,从省城官仓挪出十万石粮食出去倒卖,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大人,此事纯属子虚乌有。”陈秉正昂起头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不承认?”
“分明有人诬陷下官。十万石粮食,兹事体大。我若跟杨道台内外勾结,掏空省城货仓,那就不可能是我和他两个人能办成。一定有管仓库的小吏、管搬运的力工、管运送的车夫船夫,分销的粮商,人人有份,利益均沾,才能办得成这件大差事。是走水路还是陆路,车和船从哪里来,一定有出处。”他伸出十个手指,“大人明察秋毫,您说是不是这样。”
堂上堂下都一片寂静。书吏还在奋笔疾书,李大人做了个手势,他就停笔了。
张大人面无表情地点头:“看来你对贪腐一事矢口否认。”
“数万石粮食,千万人性命。这罪名比泰山还重,请恕在下承受不起。”
“杨道台的死,你可知情?”
“我深表痛切,但的确一无所知。”
“好。那你画押吧。”
书吏拿了红色的印泥过来。他伸出手指,在印泥里按了一道,画押完毕,忽然想起当日押镖路上林凤君用墨将他的手指涂黑,心里不自在起来,“她不知道逃走没有?”
李大人冲着人摆手,“带下去,好生关照。”
几个狱卒得了令,将他押出去,仍旧戴上手铐。本来还要上脚镣,有个年轻一些的狱卒便道:“他也逃不掉,何必费这些工夫。”
陈秉正笑道:“多谢,我自己走。”
省城的大牢和济州的仿佛是一个模子,一排极粗的铁栏杆,里头便是整排的牢房。他被推进了其中的一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
他蜷在角落的草堆上,后背抵着石壁,粘腻湿冷,骨头有些隐隐的痛。没有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瞧见走廊尽头挂着一盏灯。
一顿冰冷的、散发着馊味的牢饭塞进来。他想了想,不管对面的人是谁,大概不会在此时下毒,便放心地吃了下去,有些剌嗓子,但也可以下咽。
他闭上眼睛,从头复盘经历过的一切。一个四品官员的命,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在这大牢里更是不值钱。侥幸没有受刑,算是赚到了。
倒卖官粮的黑锅,自己背不起,别人一样背不起。真相是什么,莫非整个江南官场……
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连梦都没有做一个。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亮着灯,他隐约听见声音,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骨头与木头桌面碰撞出沉闷的音调。
那是推牌九的声音,骨头雕成的牌九被几双手搅动、拨弄着,骰子落入碗里,叮里当啷地跳荡起来。
从囚室的一个角落,隔着铁栏杆,刚好可以看见牌桌上的几个狱卒,神情各异。
“起牌!”
刹那间,几只手臂同时探出,袖口带风。有人谨慎,只用指尖一枚枚地拈,有人立刻将牌重重地按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
哗哗的声音又响起。过了一会儿,有人啪地一声将两张牌敲在一起,声音清脆之极,“至尊宝!通杀!”
赢家的笑声混着输家的咒骂声传过来。陈秉正冷静地分辨着,刚才那个给他行方便的狱卒也在其中。
他起劲地敲一敲栏杆,狱卒们很凶地喝道:“什么事?”
“我……再要一碗饭。”他把声音放得很低,恳求的语气。那个狱卒果然过来了,将一碗牢饭塞进来,脸上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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