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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一枷定局(为151018184223839盟主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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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的汤饼摊早支起了青布棚,陶制汤釜里的羊骨汤熬得「咕嘟」翻滚。

奶白的蒸汽裹着醇厚肉香往人鼻腔里钻,勾得饥肠辘辘的行人脚步都慢了半拍。

摊主缩着脖子揉着面,袖口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

一见有行人拢着袖子经过,他就立刻直起腰高声吆喝起来:「刚熬的羊骨汤!来一碗暖暖身————身————」

他的吆喝声忽然卡住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弦。

他的眼睛越瞪越圆,手里的面团「啪嗒」掉在案板上,目光死死地钉在长街的尽头。

晨雾尚未散尽,一队人马正踏着晨光大步而来。

马蹄叩击着街头,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惊得檐下雀鸟扑棱棱飞起。

队伍正中的年轻贵公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线分明。

他身着银灰色锦袍,外罩一件玄色貂裘,领口与袖口绣着暗金色云纹,腰间束着玉带,悬着一枚羊脂玉佩,随马背起伏轻轻晃动,叮咚作响。

这人便是上邽城主杨灿。

他左侧马背上,是一位身着半身甲的中年汉子,四十多岁年纪。

此人面容黝黑,下颌留着短须,腰间束着牛皮腰带,身材虽略显敦实,却透着股精干利落的气息。

路上百姓或许不认得中间的那位俊俏公子,却大多识得他,上邽城部曲督屈侯。

另一侧马背上的汉子比屈侯更显得魁梧雄壮,身高八尺有馀,膀大腰圆,须发戟扬,活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正是杨城主的侍卫统领「豹子头」程大宽。

三人后面还跟着两匹马。

一匹马上是位穿藏蓝色棉锦袍的中年人,面色白净,白眼仁多黑眼仁少,颧骨偏高,嘴唇偏薄,乃是掌管赋税和府库的典计王熙杰。

另一人则着月白色长衫,面容英俊却眉眼松弛,那不是严肃带来的沉静,而是如枯木般的死寂。

他的眼瞳明明很清亮,却因眼帘下垂显得毫无神采,活脱脱一双「死鱼眼」

这位便是杨灿新任命的监计参军王南阳。

五匹骏马之后,九十名税丁分成三队,刀手按刀丶枪手挺枪丶水火棍手执械,步伐齐整如铁板移动,铿锵脚步声震得街面微颤。

这般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行在早市,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织,引得两旁行人百姓纷纷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中间骑红马的,莫不是咱们新任的杨城主?」

「那还用说!你看屈督都落后半个马身陪在侧面,除了城主还有谁有这排场?」

「城主大清早带这麽多人,是要去哪儿啊?」

「许是————出城打猎?」

「你长脑子没?这阵仗像打猎?弓呢?箭呢?」

「依我看,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议论声中,不少人耐不住好奇,悄悄跟在队伍后头。

不多时,杨灿一行人身后就拖出一长串百姓,像条灰黑色的长蛇在街巷里蜿蜒。

人群中,一个穿粗布棉衣丶戴旧毡帽的老者混在其中,帽檐压得极低,正是卸任的老城主李凌霄。

昨儿杨灿在城里突然动作,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李凌霄正琢磨着如何借用这事做做文章,就听说新城主一大早带着大队人马出动了。

李凌霄实在按捺不住,甚至不想等家人替他打探消息,便乔装一番亲自赶来了。

望着队伍前行的方向,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渐渐地亮了,心中已经有了数,杨灿这是要向索二爷开战啊!

李凌霄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低声呢喃着:「年轻人,锐气倒是十足。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扛住索家二爷的雷霆怒火呢?」

不出李凌霄所料,队伍行至城南,在气派非凡的陈府门前停了下来。

这陈家是上邽城百年商贾,朱红大门漆光鋥亮,门旁两尊石狮子怒目圆睁,兽爪紧扣绣球,威风凛凛。

「城主怎麽到陈家来了?」跟来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

「难不成陈家犯了什麽事?」

「废话!你以为陈家这大半年给城主交过税?」

人群里突然有人压低声音:「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金城索家听过没?索家二爷是陈家的姑爷,听说这会儿就在府里住着呢!」

「啥?索二爷都多大年纪了,陈家小姐才十六啊还是十七来着————」

「十六又怎样?十七又怎样?这跟我说的有关系吗?」

「我就是好奇————」

「你听不懂我说这话的重点吗?我是在讲陈家小姐十六还是十七吗?

重点是索家!杨城主敢得罪索家二爷?」

「他要是不敢,带这麽多人来干嘛?」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于家与索家联姻的事,地方上早不是秘密,谁都清楚金城索家的势力有多大门别说杨灿刚上任,就算是在任二十二年的老城主,也不敢碰索家的人呐。

「吱轧轧轧————」

陈府大门突然从里面拉开,门子早就奔进去通报了。

此时大门一开,陈家大少爷陈胤杰带着十几个家丁走了出来。

那些家丁个个攥着棍棒,神色不善地挡在门前。

陈胤杰穿着一身紫色锦袍,下巴抬得老高,鼻孔几乎对着天。

他站在台阶上斜睨着来人:「不知哪位驾临,这阵仗倒是吓着我陈家了。」

杨灿勒住马缰,眼神一冷,声音如淬了霜:「陈胤杰,本督到任那日,你亲往城门口迎接,如今倒装作不认得了?」

陈胤杰这才假模假样地低下头,语气却依旧轻慢:「哎哟,是杨城主。

你这兴师动众的,莫不是我陈家哪里得罪了城主?」

「谈不上得罪。」

杨灿朗声道,「于阀有制,辖下商户均需按时纳赋。我来问你,陈家这大半年的税赋,为何分文未交?」

陈胤杰「嗤」地一声笑,不屑地道:「原来城主是为了这点小事?

这点税钱,还劳烦你城主大人亲自跑这一趟,未免太抬举我陈家了。」

「既说是小事,那就速将所欠税银补齐。」

杨灿语气平淡,毫不动怒:「本督公务繁忙,没工夫在此耽搁。」

陈胤杰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冷哼一声,双手往身后一背:「杨城主怕不是忘了?

索家二爷是我陈家的姑爷,此刻就在府中。他的人,在这上邦城还需要交税?

杨灿像是骤然一惊,眼睛亮了亮:「此言当真?」

「自然不假。」陈胤杰得意地扬起下巴。

「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杨灿突然抚掌而笑:「索家商队在城中也欠着税银,本督正打算派人去金城催收呢,没想到索二爷竟在此处。好,好得很!」

陈胤杰的脸「唰」地一下就青了,指着杨灿的鼻子怒斥道:「杨城主,索二爷的钱你也敢要?简直是穷疯了!

我看你是没搞清楚,这上邽城到底谁说了算!」

「本督身为上邽城主,这上邽城,自然是我说了算。」

杨灿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刀般剜在陈胤杰脸上。

「狂妄!」陈胤杰气得跳脚。

「索二爷说了,他索家在此行商,不用向任何人交税!他是我陈家姑爷,我陈家自然也不用交!」

「在上邽,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杨灿缓缓抬手,指向陈胤杰:「我让你交税,你非但不交税,还率领家丁,持械拦路,怎麽,你想造反不成?」

「杨城主,有索二爷在,你可动不了我陈家!」陈胤杰梗着脖子叫嚣。

「冥顽不灵!」杨灿怒喝一声,扬手道,「给我打进去!」

九十名税丁齐声应和,如潮水般冲上前去。

陈胤杰急红了眼,嘶吼道:「拦住他们!给我往死里打!」

木棍与刀枪相撞的脆响瞬间爆发,双方登时扭打在一起。

围观百姓看得心惊肉跳,这位新城主,是真的敢跟索家撕破脸啊!

人群中的李凌霄看到这儿,差点儿笑出声来。

他捋着胡须暗暗思忖:杨灿这小子少年得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得罪索家。

就算他一心为于家效力,阀主怕也饶不了他。

老夫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杨灿始终端坐在马上,神色淡然地看着场中局势。

陈家家丁虽然持械,却杀不了人,而且罪不至死,税丁们也就不敢下死手。

家丁们居高临下,只守着门口,竟然以少敌多,暂地胶着起来。

杨灿见了不禁眉峰微蹙,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刚落地,程大宽突然如离弦之箭般跃下马背,赤手空拳就冲进了人群。

他可是要等着做部曲督的,这时不露一手怎麽成?

他的一身硬功最是适合战场乱战,纵使不用兵刃,拳脚落处也势如破竹。

陈家家丁原本还能勉强招架,遇上他便如纸糊的一般,惨叫着被打翻在地。

不过片刻工夫,家丁们就倒了一地,只剩三两个吓得腿软的缩在陈胤杰身前,手里的木棍抖得像筛糠。

杨灿翻身下马,抬手理了理貂裘衣襟,从满地哀嚎的家丁旁从容走过,径直往陈府里走去。

王南阳与屈侯见状连忙下马跟上,陈胤杰脸色惨白,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陈府门前的百姓彻底沸腾了。

有人攥着拳头盼杨城主能压过索二爷,有人摇着头等着看他栽跟头。

更多的人则踮着脚尖往府里张望,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想知道,这场上邽城的权力较量,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

人群中,李凌霄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了。

他望着杨灿消失在府门后的身影,笃定地想:也许,我什麽都不用做了。

很快,这位新城主就得灰溜溜地败走上邦城了。

陈家后宅的「暖香坞」前,杨灿忽然站住了。

紧跟而来的王南阳丶屈侯丶豹子头等人也都随之站住了。

唯有急急追来的陈胤杰,脚步带着张扬,下颌微扬,嘴角勾起一抹洋洋得意的冷笑,眼底尽是看好戏的神色。

与前院的人声鼎沸截然不同,暖香坞周遭静得能捕捉到风穿回廊的细响。

廊下铜铃被拂动,发出细碎如絮的叮当声,混着墙角红梅落瓣的轻吟,自成一派天地。

雕花木门着,晨光如金刃斜切而入,在原漆地板上淌出亮痕,恰好照亮了几案上摊开的棋谱。

索弘斜倚在铺着整张虎皮的软榻上,半拢的貂裘边缘扫过榻沿,衬得他指尖那枚白玉棋子愈发莹润。

他支着下颌,目光凝在棋盘的星位上,那枚棋子悬在半空,迟迟未落,似在权衡满盘得失。

榻前屈膝跪着的,是年方十七的陈家嫡女陈幼楚,如今已是索弘的侧夫人。

她素手捏着银签,挑了块琥珀色的蜜饯,轻轻递到索弘唇边。

起身时,鬓边赤金步摇随动作轻晃,流苏扫过雪般的肌肤,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雍容。

一阵风过,院角红梅落了几片花瓣,飘进门内,轻吻过光可鉴人的地板。

「嘶————」

杨灿倒吸一口冷气,暗自腹诽:这派头装得着实有格调,可惜主角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头子,若是换作我————

「杨城主倒是好兴致。」

索弘忽然收紧貂裘,抬眼扫过院门口的一行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压人的分量.

「一大早带这麽多人,是来瞧老夫自弈的?」

程大宽刚要发作,被杨灿抬手稳稳按住。

他只递去一个眼神,沉声道:「你们在此等候。」

说罢,杨灿抬步迈入屋内,目光先掠过榻前的玉棋盘,棋子黑白分明,落得疏密有致。

目光又扫过墙角鎏金暖炉里跳动的火光,最后稳稳落在索弘脸上。

「索二爷好闲情。只是不知,城狱里那十几个欠税的商户,是否也有你这份从容?」

索弘终于把棋子落在棋盘上,「啪」的一声,响声清脆。

他坐起身,陈幼楚立刻上前为他理了理貂裘领口,他却抬手推开,挥了挥手O

陈幼楚立即乖觉地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扉,将满院晨光与一室对峙隔成两半。

室外众人紧张地上前几步,就听室内索二爷嚣张的声音道:「杨城主今日带这麽多人马来,是要抓我?还是要查我索家的税?

「索二爷交了税,便不抓人。若不交税,那便是既抓人,又查税!」

杨灿的回答更硬,字字砸在地上都能弹起声来。

「好个嚣张的杨城主!」

索弘忽然大笑起来,声音震得窗棂发颤:「杨城主年纪轻,怕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以我索家和于家的关系,你敢来收我的税,老夫真不知是该佩服你勇敢呢还是可怜你的愚蠢。」

「勇敢或愚蠢,我都不在乎。

总之,我今天要麽带走你索二爷的人,要麽带走你索二爷的钱和人,没有第三种可能!」

房间里忽然就静了下来,门外一群人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们觉得,也许下一刻那门就要被撞坏,杨灿就要倒飞出来了。

而房间里,显然两个人都演够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索二爷冷哼一声,从榻边站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看把你能的,老夫真是不甘心,居然要受你挟制!」

杨灿走上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得意味深长。

「二爷别闹,城狱里那些奸商都等着你出头呢,你不去露个面,他们不死心呐。」

索弘冷哼道:「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杨灿笑道:「二爷想想,别人是真交税,你呢,我就走个帐,可不真收你的「」

O

杨灿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又道:「至于二爷收的那些庇费」,我也只当没看见。

不过,二爷收了人家那麽多钱,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吧?

你就这麽往大牢里一走,哪怕只是站一站,那些商贾就知道你没不管他们。

您这仁义大爷」的名声,不就保住了?」

索弘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杨灿一眼,刚要开口,就见杨灿向他挤了挤眼睛:「二爷再想想,咱们对代来城的谋划————」

索弘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行了,少跟我来这套,我去就是了!」

他傲娇地一甩头,又紧了紧貂裘,昂首道:「抓我吧,二爷陪你,走这一遭!」

城狱里面,还是跟菜市场似的,乱烘烘的。

典计署的小吏和被抓的奸商,隔着一道栏杆,讨价还价的,砍的唾沫横飞。

「我可是给索二爷上过供了!」

李一飞嚣张地道:「索二爷那人最好面子,你们敢这麽对我,等二爷来了,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牢栏里,做皮毛生意的张掌柜正跟小吏赵三斤掰扯:「那三百两的利息你看能不能再降降?我这趟生意本就没赚多少————」

赵三斤把算盘一摔:「张掌柜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那是三百两的利息吗?那是七百二十两,我这都一减再减了,你还墨迹。」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城狱的厚重大门又被人拉开了。

都这时辰了,还会有人被押进来?所有犯人都齐刷刷朝门口望去。

铁镣拖地的「哗啦」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沉。

众人看清来人时,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人身着华贵貂裘,颈间却套着粗重的木枷,脚上的铁镣每蹭一下地面,都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而他身后,竟是上邦城主杨灿,亲自带着几个彪形侍卫押送。

这————这是索弘?是那个在于阀地盘上呼风唤雨的索二爷?

一时间,整个城狱静得只剩铁索拖地的声响。

索弘昂首挺胸,扶着木枷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紧抿的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他眉头紧锁,目视前方,神情悲愤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二爷!」李一飞惨叫一声,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最后瘫软在栅栏边。

王掌柜原本梗着的脖子瞬间软了,脸上的嬉皮笑脸还没来得及卸下,就僵成了滑稽的模样。

刘老三猛地往前一窜,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木栅栏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也忘了揉。

各个牢房的人都看呆了,方才还叫嚷着「等索二爷来」的底气,像是一只被戳破了的皮球,瞬间泄了个乾净。

二爷居然被抓了!

杨灿居然连二爷都敢抓!

他们最后的靠山都被抓了,这税,还能抗吗?

杨灿没看众人,而是押着索弘,径直走到最里头一间牢房。

这牢里挤得转不开身,这儿居然还空了一间,地上铺着稻草的「雅间」。

一名狱卒赶紧上前打开牢门,索弘抬脚迈进去,故意让脚镣撞在门框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震得隔壁犯人一哆嗦。

「索弘!」

杨灿站在牢门外,声音冷得像冰:「你纵容其他商户逃税,自身更是欠税不缴,罪证确凿。

若不尽快交清罚款,就关在这里,直到烂透为止了!」

「杨灿,你别太过分!」索弘怒吼道:「老夫只要能出去,一定会要于阀主治你的罪!」

「呵呵,你不交钱,就别想出去!」杨灿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亲卫「哐当」一声关上牢门,铜锁落得乾脆利落。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隔壁牢房的张掌柜终于反应过来,扒着栅栏悲鸣一声。

有人凑到栏杆前喊:「二爷,二爷,你没事吧?姓杨的他没打你吧?」

「他敢!」索弘吼完这两个字,神色突然垮下来,满是疲惫与无奈。

他仰头长叹,轻轻摇头:「老夫竟碰上这麽个癫子,徒呼奈何,徒呼奈何啊」

说罢,他便盘膝而坐,闭上眼睛,任凭众人怎麽呼喊,都不再开口了。

那些呆若木鸡的商贾们,像是突然被抽醒的木偶,纷纷扒着栅栏朝小吏们喊起话来。

「哎,李吏员!我那税银,我交!刚才咱们通融的是多少来着,就按那个数儿,我全交!」

「我也交!我也交!我现在就让家人送钱来,能不能先把我放出去啊?」

可这回,小吏们却换了副嘴脸,一个个鼻孔朝天。

「想什麽呢?方才让你们交,你们偏等索二爷。喏,二爷来了,通融的话就别想了!」

赵三斤冲着王掌柜道:「王掌柜的,七百二十两,交钱。」

「咱们之前不是谈到三百————」

「嗯?」赵三斤翻开帐簿就要记:「态度不好,罪加一等。」

王掌柜的脸色发白,却不敢再讨价还价了,忙不迭点头道:「成成成,七百二十两,我交!

我现在就写条子,让管家送钱来!」

方才还磨磨蹭蹭的商贾们,此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纷纷抢着要写欠条或者催人送钱。

李一飞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瘫倚在一根柱子上,彻底没了声息。

PS:昨天累着了,琢磨今天缓缓,更六千也合格了。

结果数字盟又打赏了,还打了两盟之数,只好挣扎起来继续码字。

于是今天又是一万二,我之前给他加更是一盟六千字,所以我也就不把这六千字拆成两章三千的算补齐了,还是只按加了一章算。

因此,更欠一更————,明天继续补吧,今日已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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