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顾承熙不在家。
那是她偷偷迷恋了很久的人。
七岁那年夏天,她第一次知道「喜欢」是什麽滋味。 巷子里最热的时候,总有一棵老榕树投下浓荫。 顾承熙蹲在那儿,用一根断掉的树枝在泥土地面画火车,车头永远画得特别大,因为他说:「这样才可以装下妳。」
他总是把红豆冰棒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塞到她手里,自己咬小的。 冰棒化得很快,糖水顺着她手腕往下流,他就用他短袖的袖口帮她擦,擦不乾净就直接低头舔掉。 「脏死了啦!」她红着脸推他。 他笑得眼睛弯弯:「我又不嫌妳脏。」
暴雨天,他们一起躲在榕树洞里。 雨水哗啦啦砸下来,树洞里却乾乾的。 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头上,自己淋成落汤鸡。 「熙熙,你冷不冷?」 「不冷。」他说,「我把妳盖住就暖和了。」
她爸妈吵架的时候,她就翻墙去他家。 他家衣柜很大,里面挂满他妈妈的长洋装,留一条缝刚好能藏两个人。 她缩在里面哭,他就把柜门拉上,只留一点光。 外面雷声隆隆,里面只有他身上淡淡的牛奶香。 「别怕。」他小声说,「我长大要盖一间超大的房子,把妳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她破涕为笑,伸手勾他的小指:「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後国小三年级的下学期,顾承熙突然不见了。 老师说他转学了。 她跑去他家,门锁着,窗户封死,榕树下的火车图画被雨水冲得一片模糊。 她妈妈叹气:「熙熙爸妈离婚了,他跟爸爸去美国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榕树下哭了一整天。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吃过红豆冰棒。
大学重逢那天,她差点认不出他。 白T丶黑框眼镜丶肩膀宽得过分,站在公告栏前,像一道光。 他转头看见她,眼里闪过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弯起眼睛: 「宛溪?」 「长大了。」
就这三个字。
之後的四年,他们偶尔在校园擦肩。 他会点头笑笑,她会红着脸回礼。 他从不主动找她,她也从不敢靠近。
直到上次,因为景澄和他起了冲突。 她看见顾承熙眼底那抹失望,像小时候她弄坏他最喜欢的火车模型时一模一样。
从那天起,她彻底躲他。
她不想让他看见现在的自己。 那个会翘臀丶捧乳丶拨穴求操的自己。 那个性瘾缠身的自己。
她宁愿他永远记得七岁的她。 穿着脏背心丶光着脚丶满手红豆冰棒水的她。 那个被他藏在衣柜里丶说要盖一间大房子保护她的她。
至少在那个记忆里,她是乾净的。
而他,永远活在阳光下。
宛溪低头笑了笑,转身回房。 门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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