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丧仪之争(1 / 2)
绍绪八年,三月十二日,盛京。
太子刘玄祈从太庙思过出来后,才知道自己的生母韩庶人已经自尽身亡。太子悲痛万分,上疏请求去监国之职,为生母服斩衰之丧。
太子上疏之前,孔崧高苦苦哀求。但此时太子认定,孔崧高与邓修翼有勾结。三月初十日,孔崧高再三阻拦自己前往乾清宫,就是为了给邓修翼时间和机会进谗言,下圣旨。太子对孔崧高再无信任。斥退孔崧高后,太子便去请赵汝良来。
「赵大人,孤生母韩氏被人构陷,悲愤自尽。孤拟向父皇求旨为母守斩衰之丧。」太子眼眶泛红地对赵汝良道,「请赵大人为孤参谋!」
赵汝良一听,正中下怀,他却是面上为难,「太子啊,不可。」
「赵大人,你也要拦孤守丧?母亲十月怀胎历经辛茹,生孤之时,经历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下孤。孤为人子,怎可如此薄情?」
「非也,太子殿下,微臣非阻太子守丧,只是斩衰之丧,历时二十七月,未有储君如此。」赵汝良道。
「请赵大人教孤!」
「微臣以为,太子可上疏请求服斩衰之丧。由微臣以礼部尚书之职,以日易月,定为二十七日。如此,一来全殿下孝心,二来成国重于亲之情。只是殿下措辞务必恳切,且呈请陛下定夺之意。」
「大人可否代笔?」
于是赵汝良便替太子拟了摺子。同时又以自己是太子詹事府掌詹事职丶礼部尚书的身份又上了一个奏摺,同时递交给了司礼监。
太子的奏疏和赵汝良的摺子正中了绍绪帝的下怀,他立刻转到内阁,让内阁票拟,同时又通过通政使司明发,让朝中大臣们都知道了太子请求为罪人韩氏服斩衰之丧。一时朝堂纷议,御史们都摩拳擦掌起来。
三月十三日。
王昙望看到了明发的太子奏疏和赵汝良的摺子,心中焦急万分。他拿着这两份摺子的抄本,到了国子监。孔崧高被被太子斥退后,便以国子监事务,躲着未去东宫。
「思鲤,这是怎麽回事?如何能让太子上此奏疏?」王昙望气势汹汹地责问孔崧高。
孔崧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希和兄,在下实在无奈,莫可作为!太子殿下,根本不听劝!」
「太子不知白石案实乃韩氏所为?」王昙望继续追问。
「不是未告知,是根本不信。」孔崧高叹了口气,「在下三月初十日劝太子莫去御前时,便言及韩氏恐真是主使之人。太子全然不信。太子言,上次结案之时,绿枝丶周顺已然认罪。若真是韩氏所为,上次便当说出真相,岂可欺瞒君父?太子以为,此次当是邓修翼故意构陷韩氏。」
「太子怎可固执如此?这赵汝良又是何心思?」
「在下亦无法猜测。按理江南一党当躲得远远地。如是这般为太子张目,实在匪夷所思。」
「立夫于此,又有何评说?」
「杨掌院讳莫如深,恐亦百思不得其解。」
「朝堂诡谲!」王昙望做了一个评价。
「但听圣裁!」
于此同时,沈佑臣则在翰林院见杨卓。
「拙生,这茂林已移交刑部否?」
「尚未。不知邓修翼到底有何后手。」
「此人,能信乎?」杨卓虽然对邓修翼没有像王昙望如此厌恶,但也不似沈佑臣和姜白石这般信任。裴衡来说邓修翼的计划时,杨卓依然半信半疑。只是东厂也罢,内闱也罢,都是他们这些外臣无可作为之处,便只能任邓修翼去施为。
「如今之时,不信又能如何?莫非立夫兄有腾挪乾坤之能?」沈佑臣悠悠叹道。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地方是没有能力的。
杨卓沉吟不语,沈佑臣喝了口茶。「听说朱原吉来内阁道,他又吐血,病了。在下只怕需大力施为之时,斯人不在。」沈佑臣道。
「希和兄太过固执,玄成兄太过谨慎。」
「圣上亦怕内外勾结,固执丶谨慎皆非错,只是这不信人,太过伤人矣。」沈佑臣评价了一句。
杨卓脸上微微一红,自己刚才不是也在不信任邓修翼吗?他转了一下话题,「陛下定会让朝臣议论太子之疏,你我当持何议?」
「韩氏谋害皇嗣,已为庶人,太子不可服丧,此乃国法。」沈佑臣斩钉截铁道。
「是这个道理!」
司礼监。
邓修翼悠悠醒来,朱原吉正在床头侍疾。
「原吉,御前无事?」
「师傅,待问和安达在御前,今日本不是我当值。」
「这两日朝中可有大事?」
「韩氏悬梁自尽,昨日太子上疏要为慈母服斩衰之丧,礼部赵汝良虽不同意二十七月,但认可以日代月。今日上疏之人更多。」
「都是什麽意见?」
「八成都是反对,一成多和稀泥,还有零星支持。」
邓修翼轻轻一笑,「支持是来引陛下瞩目的吧。」
「都是六品七品的官。」
「严泰呢?」
「首辅未上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