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过朔州卫(2 / 2)
小夥计快速地将锅子和另三色辣白菜丶腌萝卜和炒苜蓿,并两位米饭,放在了桌子上,告退。云苏看去,两幅筷子。于是云苏和裴世宪对坐着,裴世宪从锅子里挑了一块羊肉,夹入李云苏的碗中道:「苏苏一路辛苦了,饿了吧,快吃吧。」云苏的杏花眼立刻眼眉弯弯起来。
裴世宪给自己夹了一块腌萝卜,和着米饭咽下一口,抬眼去看李云苏,她正小口吃着羊肉。她虽穿着男装,但是这眼眉和唇,无一不透露着女子的美,真是难为她一路从保定骑马而来。裴世宪想到那时李云苏从淮安赶路十天到开封,大腿内侧血肉模糊,采蘼挽菱都不在身边,自己用盐水冲洗伤口时发出撕心的叫声,心里又是一阵怜惜。裴世宪又给李云苏夹了一筷子炒苜蓿,放入其碗中。
李云苏看着筷子伸来,抬眼看向裴世宪,只见他碗中只有腌萝卜和白米饭,心里一动,她放下碗中的羊肉,从锅子里挑了一块夹给了裴世宪。
「裴世宪,别光给我夹菜,你也吃」,云苏道。
「嗯」,裴世宪扒了一口白米饭,道,「明日,我和李信丶李仁先行出去打探,你在客栈好好待着,等我们回来。莫让我担心。」
李云苏看着这个河东檀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便「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吃起裴世宪夹来的苜蓿菜。
次日,裴世宪丶李信丶马骏便出门了,客栈留着李仁和暗卫们照应李云苏的安全。
他们三人路过校场,只见演武场成了晒谷场。百户的铜锣敲得有气无力,乡勇们扛着生锈的陌刀走过,刀环碰撞声稀稀拉拉,倒不如场边老槐树杈上的鸦叫来得清亮。兵器架歪在墙角,盾牌裂了缝,拿麻绳随便捆着,枪头结着蛛网,底下堆着几双露脚趾的草鞋。不知谁把去年的冬衣搭在架上,青布袄子被风吹得晃荡,倒像是几个没了魂的兵俑,在冷太阳里打摆子。几个兵士靠在墙边阳光下,坐着闲聊,眼见他们三人过也不盘问。最扎眼的是那座烽火台,台顶的烟墩塌了半边,里头塞满了枯树枝和戍卒的旧布袜,三年没点过火,砖缝里长出了半人高的野蒿,风一吹,把台壁上「小心火烛」的墨字遮得只剩个「火」字,像道没愈合的疤。
马骏突然啐了一口在地上,李信眼神如刀般刮过了马骏。马骏看了李信一眼,便别脸不再看校场。
「怎能如此?」裴世宪轻轻道。
李信只拉着两人快走,走过很远,才道:「边防松懈,若此时北狄来,朔州必破。」
「国公爷在时,哪能如此!」马骏压低声音道。
「那是因为国公爷经常巡边」,李信道,「这幅景象若让我看到,必然撤了这个指挥使的职。」
「陛下不通军务,姜大人也不知道吗?」裴世宪问。
「只怕他们现在心思都在今年大计和明年京察上吧。两边争个不休,首辅钳制太深」,李信道。
「对我们此行倒是好事,应该出杀虎口比较容易」,马骏道。
「唉」,裴世宪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李云苏看到这幅景象会如何做想,恐怕会伤心。毕竟这是李云苏祖辈父辈洒过血的地方,如此兢兢业业几十年,说溃就溃,任谁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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