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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明不是命令,却让她无处可逃。
她与她对视。
她忽地意识到,舒羽,不再把她当作闺阁中的小女儿。
她不许她哭,不许她退,更不许她再用女儿的身份,来审视自己的不幸。
这双俯视她的眼睛里,没有劝慰,没有哀怜。
只有来自高处的审视。
审视她,是否有资格落子。
林艳书的发髻散开,如花一般,披散在塌上。
她仰视着舒羽的眼睛,呼吸一息一息地稳了下来。
舒羽的目光依旧幽深,平静,无喜无怒。
林艳书忽然,在她眼底看见一个影子。
不是她。
是另一个自己。
她不再是林氏娇生惯养的嫡小姐。
而是一个被逼至悬崖、只能孤注一掷的赌徒。
一点,一滴。
她感受到了自己从血脉里燃烧起来的,对权力的。
滚烫的渴望。
“那便……与昨日一样。”
“我们去兑银。”
林艳书望着她,轻声道。
话音未落,她又轻轻摇头:
“于你而言,一样。”
“于我,却该不同了。”
林艳书从容起身:
“阿李——”
“拿我的妆奁来。”
匆匆赶来的阿李一怔,却并未多问。
片刻后,乌木雕花的妆奁被呈上,盒面依旧带着浓郁的脂粉香气。
林艳书坐于妆奁前,看着阿李为她呈上铜镜,神情淡然。
她从妆奁底部,取出了一个梳盒。
梳盒是檀木旧制,雕着双鹤踏云,精美绝伦。
这是她十二岁生辰时,兄长亲手为她定制的,原该等及笄时才用。
如今,却由她自己打开。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盒内的那支素钗,轻柔,认真,似乎像是告别。
但她没有允许自己徘徊太久。
她安静地跪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里少女漂亮的脸。
取下了珠花,取下了发绳。
顾清澄并未出声,只是默默退开一步,将这片空间留给她。
她没有喊任何人,只手执起檀梳。
一寸寸,将那半散的如云双髻拆散。
指节苍白,却极稳。
终究是少女的发髻。
乌发披散,珠花垂落。
少女对镜轻笑。
她果然,还是漂亮的。
只是,从今往后,于她,全然不同了。
她不需要女红,不需要钗环。
只用那支最寻常不过的檀梳,顺着鬓角缓缓往后。
——初梳,去旧。
一丝、一绺。
将从前那个林家小姐,全部拢入鬓后。
——再梳,立心。
她将长发一寸寸拢到头顶,拢出一记高髻。
髻位极高,不像未嫁少女的低绾,而更近于男子束冠的位置。
她将那支银钗横插而入,定住发髻。
已然……是妇人的发式。
——三梳,为誓。
她低头拈住那枚象征未嫁的漂亮珠花,在指间停顿了一息。
目光缱绻一瞬,终究将珠花收回匣中。
不弃,不留。
她最后一次举梳而落。
那柄檀木长梳,自发顶缓缓而下,稳稳落入发间。
自梳为誓。
自此不为待嫁女,不为谁家妇。
不受配,断姻缘。
她先是林家女,然后是林家妇,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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