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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 沉静内敛。
黄涛站在中年人身边,手上执着一柄细长的白玉杖, 视线落在雅室的中央。
中央的紫檀案上,整齐码放着九百八十一块齐光玉骨牌,连绵如蜿蜒山脉。每块不过方寸, 却在光影中隐现湖海河山。
“南海齐光玉, 百年得一方。”中年人温声道,“这套骨牌, 九百八十一块同出一玉,块块雕琢山峦水势, 各有不同,却又连绵相接,故名连山骨。”
中年人指尖微微发颤,始终不敢妄动:“可连山骨最稀罕之处, 不在物事,而在人为。”
“最难的,是要将每块间距控制在毫厘之间……”
见江步月没有应声,中年人淡然收手,袖风扫过末端骨牌,整座“山脉”顿时微微震颤。
他屏气凝神,待袖风止后方开口道:“臣摆了七日,推倒重来无数次,方得今日景象。”
他的目光落向首块骨牌,示意黄涛将手中玉杖奉上:
“殿下,若以此为开端,轻轻一推,倾倒时便如山势连绵,最终……会呈现。”
“万里江山全貌。”
这几个字如千钧,但他的话口落得极轻。
玉杖泛着寒光,黄涛俯首,不敢抬眼。
寒光映着江步月眼底一闪而过的厌倦。
“殿下,请吧。”
中年人温声重复,神情里隐约有几分希冀。
“海伯有心了。”
江步月的声线飘落,如透进温室里的一线冷风。
眼前的中年人,便是自南靖千里迢迢而来的,海伯。
海伯眼光微动:“臣始终记得……殿下生来清贵,寻常物事难入法眼。唯独这至简至纯的稀世之物,才能得您片刻垂顾。”
江步月看了看他,目光落在白玉杖上,却不接。
“经年旧事,海伯不要再提。”
他的指尖轻轻叩着黄花梨榻。发出的轻微震颤让颤巍耸立的满地连山骨摇摇欲坠。
沉水香浸润的空气片刻沉寂。
海伯本想说些什么,看着他轻叩的指节,终究咽在喉间。
江步月敛了气息,目光落向黄涛:
“说说吧。”
“海伯……你父亲做的好事,如何交代了。”
黄涛的身子俯得更低,似是有些迟疑。
“无妨。”海伯看着黄涛,声音平和,“先君臣,再父子。”
“殿下问话,你跪着答。”
“是。”
江步月并不干涉,黄涛发颤的声音在雅室里回荡。
“窦家与小七于女学门前作赌,赌输了。”
“起初窦氏管家死咬不认,闹得人尽皆知。”
“直到林家小姐拿出了一些……”
“窦安公子和青楼的旧账。”
“众目睽睽之下,窦家骑虎难下,只得低头认错。”
“宗祠门前的悔书,连抄百份,张贴三日——”
“上至族老,下至庶子,无一人敢出门。”
“朝中各家……皆以此为笑柄。”
屋中一片死寂。
黄涛咬咬牙,继续道:
“父亲……海伯,安排的庆奴死在了秋山上。”
“找到时身体已腐烂,看不出刀伤。”
“连同收买的那伙山贼,昨夜都被刺瞎了眼睛,未留一个活口……”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官府缉查,寸步难行。”
江步月听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晦暗不明。
他嗓音愈发哑涩:“七杀已废……可如今这般狠辣手段,上京之中,尚有谁人能为?”
江步月微垂眼眸,唇边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尽数散去。
他抬眼,望向海伯:
“你的人,没能留一个。”
话落,他顿了顿,嗓音极轻,仿佛随口叙述早已见惯的结局:
“算了,也没什么。”
——收拾残局,于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
“海伯这个名字,从今以后,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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