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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秉正将腿伸直了,微笑道:“你将衣裳给一个囚犯,也不遑多让。”
郑越叹了口气,也坐下了。两个人隔着火盆,只看见红色的炭从中间爆裂开来,噼啪作响。过了一阵,他才开口道:“姓钱的……死了一阵子了?”
“不到一个时辰。”陈秉正淡淡地回答。
郑越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惧,随即他抬起下巴,“这人是出了名的奸商,作恶多端,就该死。大牢里死个犯人,太寻常了。”
“是。”
“我交代牢头,给他弄口好点的棺材。好歹是济州人,算是乡亲。”郑越闭上眼睛,“你还记得吗?当日钱家一跺脚,整个济州都得抖三抖。他说粮食涨价,一条街都得哭。”
“他也是肉体凡胎,有生老病死。”
“他落在大牢里,跟一条狗,一头猪也没什么分别。说打就打,说死也就死了。”郑越搓一搓手,脸颊有点红,“还是科考当官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果然属实。其实他这个人是真不聪明,当日只要他嘴上不那么硬,我或许还能放他一马……”
陈秉正心中一跳,只觉得他的话又多又密,全不是平日的做派,“郑兄,你怎么了?”
郑越咳了一声,“姓钱的死了,有些线索又从中断绝。万一巡抚他们要对你用刑,我便阻挡不住。案子拖得越久,只怕对你越不利。”
“钱老板生前……”
“什么?”
郑越面无表情,语气却有些仓惶。陈秉正本想将钱老板临死的话语和盘托出,刚说了一句,见郑越的手指死死抓着桌子一角,忽然心中一动,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生前……享了大富贵,骤然落魄,自然撑不住。我却不同,什么都经历过了。”
郑越神情也着急起来,“仲南,你不怕吗?这监狱里的人命是不值钱的。”
“既来之则安之。”
“水越来越浑,既能钓鱼又能杀鱼。我心中忐忑极了。”他喝了一口茶,“林镖师昨晚来找过我。”
陈秉正眼皮一跳,“她看起来怎么样?”
“气色还好。她说你万一被人害了,她就将犯人的脑袋砍下来祭奠。”
陈秉正大笑起来,只觉得一阵畅快,“果然是她的口气。”
“就冲这句话,我也得尽快将你救出去。”郑越也跟着笑,不知道为什么,陈秉正觉得那笑容有点别扭,“她在我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说为了换你能出狱,愿意交出一个人。”
像是一盆冷水从背后浇下来,陈秉正悚然而惊,他使劲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保持着淡漠,“谁啊?”
郑越眨眨眼睛,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她支支吾吾,竟是没有说。”
“你还是不懂。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惯会走野路子。脑子一热,十万八千里的谎话都能扯出来。估计是着了急,没头苍蝇似的乱撞。”陈秉正轻描淡写地回应,“这种瞎话怎能当真,给你添乱了。”
“但凡能把你救出来的法子,我都得试一试。万一误打误撞有用呢。”
“信她?还不如多拜一拜菩萨。”
郑越悻悻地说道:“我还以为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贵人。”
陈秉正笑道:“她心里着急,嘴上便没有把门的。我替她向你赔罪。”
“这倒没什么。”郑越招一招手,手下便送来一个酒壶,油纸包着的一只烧鸡,香气扑鼻,“送你打打牙祭。顺便压惊。”
陈秉正眼睛一亮,“这倒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他站起身来,想要解下斗篷,郑越摇头,“仲南,这是给你御寒的,你只管披着。我们多年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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