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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拈起三炷香,在牌位前面烧了,行礼道:“杨大人,陈某实在遗憾,不曾与前辈共事。您德隆望尊,典范长昭,陈某敬佩之至。英灵在上,风范长存,引领晚辈前行。”

陈秉正一边说着,声音都颤抖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擦眼角。管家见他眼中已泪光闪烁,心中一动,暗道自家主子平日往来的狗肉朋友虽多,却没有一个能如此真情实感,可见交情不在长短。管家不由得心中一酸,叹了口气,也怔怔地落下泪来。两个下人不知所措,只好陪着哭,一时斋坛前哭声大作,真心假意掺杂着,煞是热闹。

陈秉正道:“杨大人,我拟了墓志,不知道你合不合意,请指点一二。”

他自己念道:“祖德绵长,诗礼传家。公少而敏学,弱冠通经……”

芷兰跟在后面,便在牌位前跪下去,将一对桃木的筊杯脱手掷在地上。众人看去,只见两个筊杯都是阴面,陈秉正便道:“晚辈才疏学浅,一定有什么用词不对。不如改成祖积厚德,父传清名,公少承庭训,夙怀仁心……”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芷兰又投掷了一回,仍是不妥。反复修改了几遍,众人都听得焦躁。夜深人静,更是困意十足。陈秉正客气地笑道:“看来尚有许多地方要改。不如管家先行回去……”

那管家如蒙大赦,又客套了几句,吩咐下人:“仔细伺候大人烧水泡茶。”

两个人往角落里缩了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全没看到一个潇洒飘逸的身影在身后闪过,耳中只听陈秉正絮絮说道:“初任州县,明刑弼教……”就进入了梦乡。

林凤君将手从他们的昏睡穴上抬起来,回身上了门闩:“两个时辰之内绝不会醒。”

她看见陈秉正眼圈通红,眼泪还在情不自禁地向下滴落,嗔道:“教你用些盐水,适可而止,难道真的兔死狐悲?”

陈秉正有些尴尬地将泪擦干了,“没控制好用量。芸香找得怎么样?”

“我闲聊着打探,府里大小下人也有一百多号,我怕露了痕迹,只能旁敲侧击,没什么结果。”

陈秉正眼睛转了转,“芸香进府,不一定是做下人,也许是……做侍妾。”

林凤君摇摇头,“那个下人跟我说,他家老爷只有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那这杨道台不算好色。”

陈秉正脑中忽然闪过杨道台在酒席酬唱间跟他讨要药方的丑态,他想跟凤君解释侍妾不一定有名分,想了想又算了。“验尸要紧。过了明天,便要正式发丧,届时人来人往,再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他俩将周围的蜡烛挑了挑,让光线更强。他从袖子里掏出黄鸭子手帕,想了想又放回去,取出另外一条,将口鼻堵住,林凤君照此操作完毕,随即一人一边,将棺盖移开,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立时浮了上来。

芷兰快步上前,将她的工具包打开,仔细地观察着里头的尸体。

她屏着呼吸,手指在那具冰冷的躯体上缓缓移动。尸身已经被人整理过,表面的水渍全被擦干净了。

“体无冰冷,尸斑浅淡,指压可褪,系溺水所致。”她低声自语。

“眼中表层有出血点,细小如粟……”她用两根细竹签小心地撑开死者的眼皮,凑近了看,几乎要贴上去,又用手按压他的胸腔。林凤君看得心惊胆战,只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贪官作恶多端,我们不算冒犯。”

过了很久,她才直起身来,“用力压胸,仍有少量溢出水沫,带淡血丝。都是溺水身亡的典型征象,再寻常不过。”

接下来是细查周身。芷兰的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她用指尖细细捋过死者的每一寸皮肤,翻开头发,查验指甲缝,甚至掰开紧握的拳头,查看掌心肌肤。

陈秉正忍着气味问道:“有什么异样?”

芷兰犹豫着说道:“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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