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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越望了望四周,小声道:“圣上新登大宝,便是罕见的大旱灾,自去年正月到六月,北方几乎滴雨未下。蝗旱频发,饥馑相继,去年山东、湖南、江南**,饿殍在野,人相食。圣上忧心忡忡,申斥了几次内阁,只说赈灾不力。我任职户部,更是清楚,太仓所贮仅七十万两,难以动支。况且西北、东南都有战事,江州等地又有倭寇,军需也是捉襟见肘。陈大哥在军中,大概明白,去年冬天军饷迟了两个多月,险些造成兵变。”
陈秉正道:“国势民力,比之五十年前,百不及一二。”
郑越道:“江南一带,以济州治理最为及时,饿死不过百人。仲南,你作为父母官,功德无量。”
陈秉正却肃然道:“太平年月,饿死一人也是罪过。母亲丢弃孩童,父子相残,实乃人间惨事。是我无德无能。”
“你已经尽力了。从省城到地方,人人称道,官声极佳。”郑越摇头,“官府货仓本该新陈相因、缓急有备,可许多州县秋粮仅足兑运额度,预备仓颗粒无存。因此叶首辅便责成户部派员出来巡查,除了我这一路,还有岭南、西北、西南、京畿四路,面面俱到。”
“仓储粮食干系重大。”
“我只是据实以报,赏罚是上头的事。比如省城各仓所储,足有三十万之数,杨道台的确有办法。他还极力赞你年轻有为。”
陈秉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老师可好?对了,你该叫岳父了。”
郑越听了这句,呵呵笑起来:“大登科后小登科。听说你又要成亲了,还是那个女镖师……”
“她很好。心地善良,待人诚恳。”陈秉正点头。
郑越想起林凤君在棺材里藏私盐的狡猾神情,简直怀疑她给自己好友下了蛊。“你家长辈……”
“对她十分喜爱。”
郑越只觉得林凤君绝非凡女,诧异之余,也不免钦佩,“有机会我带拙荆上门拜访。”
“随时恭候。”
马车晃晃悠悠往城里去了。冬日惨淡的阳光照在他俩刚刚走过的堤坝上。河水哗哗作响,岸边藏着一个穿石青色斗篷的人,缩成一团,从远处看,与堤坝融为一体,全看不出。
那人听见周边没有动静,才站直了身子,沿着河岸走去。
马车过了济州城门,还没走到迎春街,就见路边不断有人吵吵嚷嚷,三五成群往孔庙奔去。
衙役手拿棍子,向外赶人:“都走开!不准看热闹!”
陈秉正叫了停车,“什么事?”
“大人,还是那群读书人……在文庙前坐着呢。”
陈秉正和郑越二人下了车,向里面走,文庙大门前立着一座汉白玉牌坊,周围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打头的士子抱着孔夫子的大成至圣先师牌位,盘腿坐在牌坊下面,后面约有三五十人,高呼道:“身碎金石裂,文脉不可断!”
“千秋圣贤言,一寸不可失!”
“天地有正气,文脉自长存!”
“堤坝一日不拆,我等跪在这里一日!”
二人站在远处,并不上前,看人群吵吵嚷嚷,有说笑的,有跟着喊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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