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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的僧人敲钟了,钟声递荡,空中尘埃漂浮不定。
陈若遥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她头微垂,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眼睫颤动着,落了满面清泪,如蒙珠帘面纱,脆弱虔诚,好似神女。
她身旁四散着燕红润泽的玛瑙珠,落英般零落一地。
正是方才陈国舅为她带上的那串。
薛时依直觉现在并不是一个出现的好时机,她抱着食盒,思忖一瞬,藏进了到堂前葱郁的林中。
等到里面的人起身,出了往生堂,走远得看不见人影,她才拨开眼前翠叶钻了出来。
往生堂里的玛瑙珠消失不见了,薛时依若有所思地掀起供桌桌布,果然在阴影里见到它们。
不知道主人怀着如何心情将这堆珠子扫进这布满尘埃的角落。
盯了它们片刻,薛时依放下桌布,决定等回府后再跟薛雍阳好好说说陈家的事。
她打开食盒,小心地取出里面的糕点,放进空着的瓷盘。
往生堂又静下来,檀香里混了一丝丝甜。薛时依跪在蒲团上,默念良久才起身。再睁眼时,眸里含了一层浅浅的水光。
她一抬头,看见薛爹已站在往生堂门口等她。他等了有一会儿了,暮云合璧,西坠的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爹。”薛时依跑过去抱住她爹,些微哽咽。
“我有些想他了。”
薛相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发顶,长叹。
“爹也是。”
千百莲位中,有一座是他亲手所书,落笔时曾泪盈衣襟。祈佛光接引义子罗子忆,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往生堂香烛旺盛,油灯昼夜不熄,灯油如泪,将思念寄阴阳。
*
陈若遥回到寮房时,在门前听见里头传来很轻的响动。她推门进去,一眼看见周行之坐在木窗前与自己对弈,落子声如檐角的残雨。
“我记得你在华岩寺里有自己的寮房。”
贵女面色平静,下了逐客令。
她现在心情不算好,在回来的路上,她偶然撞见兄长和嫂嫂相争。
作为妹妹,她不欲掺和这种家常,只是正要避开时却听见嫂嫂哭着问兄长,为何明明是一母同胞,他却远不如自己受宠。国舅带礼回京,却独独没有他的份。
嫂嫂替兄长委屈,委屈他没随母姓,阿爹又早逝,如今在陈家说不上话,仕途也平平。
她站在两人看不见的廊下,默然许久,不知道该为谁难过。
周行之不为所动,没有离开的意思,“你从往生堂回来的?”
陈若遥冷冷觑他一眼,最后在棋盘另一方落座,执子,“是。”
她坐下那一刻,周行之嗅到一丝极淡的幽香。不是陈若遥惯用的香露气味,而是那日追灯节上被他遗失的香。
周行之微叹。
“又是这种香味。”
陈若遥不明所以,只见他落下一子后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去,头也不回。
莫名其妙。
她心里责备一句,独自坐在棋盘前,不再理会。
佛门香火不断,寺顶金光耀目,庙中有千重门扇,以深绿琉璃作瓦,日光移来时熠熠生辉,佛塔高耸,自须弥座往上,白石塔身每一幅佛像都庄严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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