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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崭新的乐趣,模仿人,也成了他的游戏。
他发现他可以像他们一样站起来走,可以像他们一样发出差不多的声音,他浑身没有厚重的毛发,在水面看到过自己的样子,这一切隐约印证着他和狼群截然不同。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他和人们也完全不同。
有一天他为了看清楚,不慎走得太近,被人察觉。几个满身风尘的年轻人围坐在篝火前,错愕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面面相觑,有人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快步走过来,轻轻将他抱了起来。
那人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会有个孩子?”
“怕是别人丢下的,唉……真可怜,才多大的孩子,生而不养,何其残忍。”
“不然,我们将他带上?”旁边的年轻女人提议,“左右这次我们的勘测已经结束,多带一个孩子也不麻烦,把他带出西漠,去雷州或者苏州,找户人家托养。”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他听不懂,不明所以,只是睁着眼懵懂看人,任由他们折叠布料,穿裹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有点滑稽,笑了起来,他们却更高兴一样,摸着他的头。
旅客从背筐里拿出一个土黄色的石头,那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味道,没有生肉的血腥气,没有虫类的酸涩,没有任何尘沙气味,只有令人饥饿的香气,枯草根部最嫩的地方也不及万分之一。
青年把干粮麦饼掰碎,混在马奶里喂给他吃,他狼吞虎咽,第一次得到味觉。他很喜欢,他想要一直吃到这些东西。
夜深了,他们抱着他睡下,衣物盖在他身上,残余的篝火迸溅着火星,燃烧得将近熄灭。若有人醒来,在夜里看到这个孩子睁着的眼睛,一定会感到恐惧与后悔,那完全是一双与狼一样阴绿冰冷的眼睛。
狼的呼啸声由远及近,人们被惊醒,纷纷起来,拔出防身的武器。月光照亮沙丘上蔓延出的一线灰黑色,他站在这几个人的身后,与统领着狼群的母狼对上了视线。
狼嚎和哀叫撕破寂静的夜,那一夜,狼得到了食物,他也得到了喜欢的东西,从他们的行囊里翻找出土黄色的、散发着香气的软石头。
这是一次大捷,他很快得到了狼群的认可,他兴致勃勃地和母狼撕扯着布料,回到洞穴后,胡乱地模仿人包住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再一次接近了西漠中的旅客。
一次,两次,三次,他们追击着人的足迹,蛰伏在暗处等候下一次狩猎,茹毛饮血,欢欣鼓舞。
第四次,他已经熟练,学会了简单的用语,甚至俘获了一车商客的信任。同时他无师自通学会了一点计谋,譬如将篝火中燃烧的木枝,丢入马车,焚烧货物,商队大乱,然后狼从黑暗中窜出,咬断人的喉咙。
猝不及防的商队很快会溃乱成散沙。
哀嚎声与尖叫声彻夜不止,马车翻倒,血浇入沙地下,引来诸多残存的野兽。收留他入商队的男人跌坐在地上,望着惨剧浑身打颤,动也动不了。狼群向他接近,毛发耸起的野兽们簇拥着孩子,漆黑里一片绿星闪烁,麻木而饥渴,贪婪而冷酷,再分不清人与狼。
男人原本和善的面容变得狰狞,悲愤,迸发出恨意的红光,比火焰更浓烈。
“阿木河……阿木河……”男人跪在地面,口齿不清地呢喃,姿态狂乱地挥舞着手,通红着眼对他喊,“阿木河!你是带来罪孽与恶欲的邪魔啊!”
孩子站在他数步外,张了张唇,总用野兽般的气声交流呼喊的喉咙,断断续续发出相似的音节,学着疯了的男人念那三个字。
“阿……阿……木……河……”
狼从他身边经过,涌动着的黑色河流渐渐淹没了男人的声音,血的颜色和西漠日暮时的太阳一样红。他抬起头,这夜的月光落了下来,一片冰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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