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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确定是否要走这釜底抽薪的一步。
倒不是担心此举徒劳无功,恰恰相反,这一步一旦迈出,后果极有可能远超所料,将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牵扯进来。
是以迟迟拿不定主意。
直到孙彦求见,提及海运之事,才让崔芜猛地警醒。
诚然,她说服秦萧重开丝路互市,引西域流金润泽北境。可陆地商道,如何能与海运之利相比?
自杭州港至台州、温州,乃至后世福建的泉州,崔芜迟早要收入囊中,也就是说,她与孙家父子对上是早晚的事。
若不及早铺垫,难道要临渴再来打井?
“我有件事要先生去办,”崔芜说,“两军对垒,攻心为上,请先生替我打散孙氏父子统领江南的民心。”
贾翊:“……”
他并非没有设想崔芜命他远下江南的用意,却未曾料到会听见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句,以他的城府都不免怔了片刻。
“主上是说,要下属毁了孙氏父子的民心?”他迟疑着确认道,“据下属所知,孙家父子私德如何姑且不论,坐镇江南这些年,时有鼓励垦荒、农桑之举,不仅扩大垦田,更对垦荒者减免赋税,兴修河堤、治理洪灾,桩桩件件皆是有利民生之举。”
“正因如此,江东孙氏于民间口碑极佳,想毁其民心……恐怕不易。”
崔芜勾起嘴角。
“那是因为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淡淡道,“兴修水利也好,筑堤防洪也罢,是孙家人自己撸袖子上阵吗?”
贾翊一愣。
“不是,是征召的民夫,”崔芜平静地说,“兴修水利固然是不世之功,可这中间要搭进去多少民夫的血泪与性命,你想过吗?”
所谓的征调民夫,其实是强行加派给民间的徭役,也就是强制老百姓给朝廷——不管是中央朝廷还是地方割据干活。
有些是从事劳务活动,叫力役。有些是从事军事活动,叫兵役。
不管力役还是兵役,说白了,都是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卖力卖命不给钱就算了,口粮行囊也得自备。
寻常人家,干活挣钱的顶梁柱就那么一两个,都被拖走给割据朝廷卖命,谁来挣钱养家?
可想而知,“劳役”这玩意儿给普通百姓造成多大负担。
“治水筑堤且罢了,在我印象里,孙家父子还曾征发民夫二十万,连同十三万都兵,重修扩建前朝遗留旧城。我去看过,修出来的城墙确实十分坚固,易守难攻。城中亦是市井繁华,商贸云集。”
“可二十万民夫,且都是青壮男丁,有多少人家会因此失了顶梁柱?又有多少妻子失了丈夫,孩子失了父亲,母亲失了儿子?”
“没了当家男人的人家,该如何过活?他们对孙氏父子又是何等观感,这些你想过吗?”
贾翊全明白了。
他没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或是“弊在一时功在千秋”的屁话,他想得很清楚,自己是崔芜的下属,关中主君的司马,所思所想皆需为自家主上考量。
“主子之意,下属了然于心,”他俯身行揖,“您打算如何做?”
崔芜将一只锦囊交给他。
“依计行事即可,”她下定决断,“此事非心思缜密、手段决然者不可为,我思来想去,只能倚仗先生。”
“若是觉得为难,不必勉强。我知此事危险,不会责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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