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谁是鱼儿谁是钩(1 / 2)
第152章 谁是鱼儿谁是钩
赵楚生紧紧地攥着杨灿的手,激动地道:「你果然是我秦地墨者!你姓杨……,莫非你就是杨仲礼杨师叔的儿子?」
赵楚生之前翻阅残缺不全的《秦墨名谱》时,找到过两个杨姓先辈的名字。
其中一个,在上一任巨子那一辈儿就失去联络了。
另一个就是杨仲礼,他少年时还曾见过这位杨师叔一面。
那位杨师叔面皮白净,风度翩翩,气质与杨灿有几分相似。
所以赵楚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杨灿很可能就是杨仲礼师叔的后人。
不等杨灿回答,赵楚生便又激动的语无伦次地说起来:「看你年纪,应该是我的师弟了!师弟啊,为兄于墨门有罪啊……」
赵楚生潸然泪下道:「秦地墨者,在我手中是彻底没落了啊!」
这位因为内向腼腆,所以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此刻却是滔滔不绝。
「世人都道我墨家空谈『兼爱非攻』,不切实际!却有谁知我秦地墨者的根,一直都是『实业兴邦!』」
「我墨者以百炼之术锻铁造犁,让黔首田里能长出救命的粮;我墨者以营造之法筑城掘渠,让百姓寒夜有暖炕避霜;我墨者以机关之巧造连弩抛石,让疆场将士有盾可守!」
赵楚生越说越激动,他放开杨灿的双手,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比划着名,仿佛那些墨家营造之物此时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如此,方有『兼爱』之根基!如此,方有『非攻』之底气啊!
当年始皇帝扫六合,我墨门匠人监造驰道丶铸造秦剑秦弩,那是何等的风光!」
说到这里,赵楚生的肩膀一下垮了下去,黯然垂泪道:「可如今……秦墨传到我的手上,别说凭着一身本领造福天下了,就连师门弟子们,都散得像是一只只断了线的纸鸢啊。」
他仰起头,仰天长叹,神情萧瑟地道:「我秦墨弟子,如今有的寄身于北朝穹庐,为北国贵族们锻玲珑酒杯丶铸华美佩饰;
有的委身于南朝朱门,替那些坐而空谈的士族公子们修亭台水榭丶雕园林珍玩……
他们一个个本都是精通淬火秘要丶杠杆之术丶机关巧思之人,本是能够让顽铁变利器丶让荒田变粮仓的好手,如今却只能守着一技之长苟活于世……」
赵楚生再次握住杨灿的手,愧然道:「是愚兄无能。愚兄连把散落的门人聚起来的本事都没有,更别提贯彻我墨家主张,以百工之术强国兴邦了……」
喂!我不是你们墨家弟子啊兄弟!
认错了人嘿!
这句话都已经顶到杨灿的舌尖上了,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秦墨巨子?
二十出头的掌舵人?
一群精通制造的墨家弟子?
他们可不是只会坐而论道的书生,而是一群精通锻造丶营造丶机关之学的工程师啊!
他们这种人欠缺的从来都不是本事,而是一个能将散沙聚成堡垒的核心,一个能让他们施展拳脚的机会。
看着面前这个泪流满面丶满心愧疚的秦墨巨子,杨灿心头悄然升起一个可耻的念头。:
要不……我就冒充一下?
那麽多的工程师,真的叫人很眼馋啊!
杨灿清了清嗓子,因为要准备骗老实人了,所以还怪不好意思的。
「巨子,杨某愿助巨子聚合门人,重振我秦地墨者之威名,让我墨家『实业兴邦』的理念贯彻于天下!」
……
窗外雪絮轻扬,凤凰山庄的黛色青瓦本就覆着一层素白。
如今零星的落雪沾上去,倒似给那白添了几分绒软的质感,不显厚重,只觉清寂。
与院外的寒天冻地不同,静云轩的客房里暖得像是浸着阳春三月的暖阳。
青梅对杨灿的这两位「同门」格外上心,单是浴室内便置了四个火盆,再加上浴桶里蒸腾而出的热气,整个浴室暖洋洋。
刚刚出浴的罗湄儿通体肌肤都沁着一层薄红。
她披着微湿的青丝,素白中衣吸了些水汽,贴在身上,将那莹白如玉的肌肤衬得愈发剔透。
长途奔波的疲惫被热水涤荡殆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松弛。
她没有急着束胸,就那麽歪在桌边,执起酒盏自斟自饮。
杨家的膳食丶杨家的佳酿,连沐浴都用着杨家的热水……
罗湄儿咂了口酒,却并不觉得因此对杨灿有什麽愧疚。
若不是杨灿那厮败坏了她的名声,害得她被赵家退婚丶遭尽世人耻笑,她犯得着长途跋涉,辛苦至此?
罗湄儿本是罗大将军的掌上明珠,上边又有四位兄长护持,自幼便跟着男儿们摸爬滚打,挽弓射箭样样精通。
这般环境里养出的性子,哪里有半分江南女子的温婉,分明是直来直去丶敢作敢当的北方好汉。
她的酒量也是打小练出来的,三岁时就被父亲用筷子蘸着酒喂她吮食,所以酒量甚好。
如今一壶二两半的青梅酒下肚,罗湄儿只觉浑身暖洋洋的,一双星眸反而更亮了。
院外忽然传来丫鬟细碎的脚步声,伴着一句「赵公子,我家老爷回来了!」
罗湄儿的指尖一顿,杨灿回来了?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铺开宣纸,狼毫饱蘸浓墨,笔走龙蛇地写下一封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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