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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听不见自私的欲望无休止的低喃。他聆听埃德温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直到那韵律和他的呼吸相合。
“埃德,不要受伤,不要抛下我。”
雄虫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波本酒味道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张牙舞爪,无休止的迫近着,绞杀着埃德温原本的气息,可是雄虫的本体却像幼崽一样温顺无害,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埋首雌虫的胸怀中。
“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这是最后一晚埃德温给予的唯一承诺。军雌不擅谎言,而他们都知道在战场上不受伤几乎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埃德温从不是惧怕流血而蜷缩在安全堡垒之中的雌虫。
他对得起他肩上的将星,即使这代表他无法兼顾他的幼崽的心愿。
在塞拉看不见的黑暗处,雌虫微微俯首,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塞拉桀骜不驯的卷毛上,手指虚虚穿行其间。有些话没有被宣之于口,但是雌虫的心却坚定不移。
他的雄虫崽走上了一条教廷、乃至皇族为敌的路,这是从古至今都没虫胆敢做的事。但他的虫崽做了,义无反顾,而他们都知道,虫崽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塞拉是一个力量强大,深受母神喜爱的雄虫,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荣耀和权力,那是别的虫难以企及的,他的能力得天独厚,他没有任何理由将自己置于险境。虫族是一个崇尚力量的种族,他们大多数亲缘断绝,更别提爱情和友谊,塞拉纯粹利他主义的行为在虫族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他偏偏这么做了,甚至不惜为一场对他不会有任何好处的革命,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呢?许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埃德温都在心里默默问自己。理智上,他知道塞拉所做的一切为雌虫和亚雌带来了珍贵的希望,可是私心总是在寂静时突然侵袭——他反复问自己,为什么塞拉变成了这样不顾生死,不为自己考虑的模样?
如果他没有突兀地出现在塞拉的生命里,如果他没有让塞拉和他发生不伦的关系,塞拉对教廷和皇族的挑衅会不会更加隐晦一些呢?他会不会还是这样一意孤行,而他的处境会不会更安全些呢?
抛开所有是非对错,抛开战局和责任,埃德温作为一个雌父最本能的逻辑,仍然是不顾一切地确保他的幼崽平安。
而如今,在群狼环伺之时,埃德温能做的最力所能及的事,就是掌握第四军,让帝国四分之一的军队成为塞拉的后盾。
他生出背后的翅翼,不是为了躲在塞拉的羽翼下,他至少要做个有用的、真正能庇护虫崽的雌父。
而此刻,埃德温看着塞拉黏黏糊糊又萎靡渴望的目光,终究是冷下心肠,暗中推了一下雄虫的胸口。
“别耽误了穿梭虫洞的时间。”
雄虫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往飞艇的方向走。他身后的精神触须几乎拉成细丝,见缝插针地往埃德温身上贴,却被埃德温轻轻却不容拒绝地摘掉了。
直到塞拉的目光最后穿过闭合的金属门框看向埃德温时,才发现黑发雌虫浅色的唇无声翕动着:
“...我也爱你。”
一瞬间,塞拉以为自己的视线恍惚了,他的双手啪地拍上已经完全闭合的门框,双目紧盯着惨白的金属,脑海因为震惊而一片寂静。他想要出声叫喊,可是飞艇已经在设定好的程序下,带着十艘护卫舰起飞了,他最终也没能跳下飞艇去拥抱埃德温。
这是他们在很长的时间里,最后一次见面。
***
在塞拉回到帝都星的月末,教皇所在的天宫星的几个附属星球爆发了抗议,发起者大多数是因为皇室的封锁而损失财物的雄虫。许多帝国的矿产也因为对教廷的封锁而停止开采,大批矿工失去了工作,在边境星和矿产星接连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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