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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中连红年轻些,四十出头,圆脸,猫一样的笑唇,两边有两个很浅的梨涡。整个人有些流于轻佻的可亲感。在尚书令和右相这两堵墙之间,她的存在感弱了些。
从冕旒下投来的目光扫过她们每个人,轻柔地打了个回旋之后,落在了最后一人身上。日光照在他束发的冠上,微白的光线让发丝忽然失去了原本的质地。
他敛容正坐,并不试探地去看谁,也不用眼神去弹压群臣,当感到目光落在肩上的重量时,这个年轻男人微微低头。
他好像一只鹤,一只池沼边注视着自己倒影的鹤。
左相,聂云间。
四相之中冒出来个年轻男人不算什么稀罕事,毕竟先帝连自己三族都诛了一遍,乐意在举子里拎一个年龄也断崖性别也断崖地放在相位也没人敢说不合适。
他坐在这里,颇有些冷漠地游离于其他三人,在那些或意味深长或含着刺的目光交锋里置身事外。
日光微微在他颈上一动,照亮了右眼尾一颗淡青色的小痣,封赤练注视着那枚白皙肤色上的小小墨点,眯了眯眼睛。
【左相?】
【右相与中书令皆非善类,侍中一副摇摆之相,也信不得。宫人皆说左相是朝中忠臣,四相之首,今日为何一言不发?】
坐在那里的聂云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曾微微偏一下头去寻声音的来源。封赤练盯着那张面孔,慢慢停下了声音。
是他听到了却强作镇定吗?少有人能做到这件事,或许他有那么一点她没看出来的东西?
还是说……
……他听不见那被所有人当作【心音】,实则是【神谕】的声音?
第6章
权佞
登基前的朝会,事情有些多,有些乱,有些发霉了的布料一样的纠缠不清。
先上奏的是祥瑞,从六皇女活着进京以来,全国各地像是敲了锣一样开始涌现出各种稀奇的事情。
某村某叟梦见神仙说“圣主将践祚,赐尔十载观太平”然后长出牙来啦,哪个地方的菊花早早就开啦,京城谁家天井里云雾缭绕生出五彩光辉啦,天上哪颗星星有什么变化啦……好像这个月份忽然成了最顺遂吉祥的月份。
考虑到出发去接皇女的马车不止一辆,活着回来的只有封赤练一个,这祥瑞里多少带了点血腥味。
太史局奏报的天象中规中矩,无非是见景星于中空,紫微光盛,只有一条吉祥话出奇些,是和绛山有关。
“监中见有五色云气出于绛山龙脉中,其上紫微星耀,云气作龙蛇之变。夫龙脉者,固龙也,鳞虫之长,逢吉时而蜕,去蛇形而化龙,正当此时。”
坐在高位上的封赤练轻轻向上奏的太史令歪了歪头,似乎很感兴趣这话。在底下等着她反应的太史令立刻前趋两步,为可能听不懂的准皇帝解释。
“绛山是龙脉,古书中有记载,山脉乃赤蛇之脊,绛山中神亦龙亦蛇。如今山升云气,是绛山神化龙的征兆,您龙潜绛山,而今将登大宝,正与此兆相合呀。”
封赤练眼前的珠串摇晃了一下,她轻笑出声。
“卿……喔,是太史令吗?这是卿观星望气所得吗?”
少女的嗓音很轻快,没什么压迫感,像是指着树上的一只玉带蝶问同行人那是什么。太史令心中一松,拱手下拜:“正是微臣所得。”
望气这门技术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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